端庄而书卷气的钢琴独奏

3月28日晚，英籍俄裔钢琴大师尼可莱·德米登科在深圳音乐厅，演奏贝多芬和肖邦的几部重要作品，包括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悲怆奏鸣曲》和肖邦《叙事曲》全集。

德米登科《悲怆》的演奏，第一乐章开始几个小节处理很像艾米尔·吉列尔斯的演奏。与吉列尔斯坚实的触键不同的是，德米登科下手谨慎。第二乐章“如歌的慢板”，德米登科的个人特点更为明显。这个乐章，各个演奏家演奏速度差异不小，以最常见的几家来比较，如肯普夫晚年的立体声录音演奏时长4分55秒，而吉列尔斯在DG的录音演奏时长是5分45秒，德米登科的演奏时间笔者没有计算，但感觉比吉列尔斯的似乎还要慢，更接近施纳贝尔的速度：6分07秒。肯普夫的演奏速度较快且线条流畅，吉列尔斯的演奏稍缓慢，若有所思，左右彷徨，而德米登科的演奏，完全忘记“悲怆”这个标题，以本乐章的速度标记“如歌的慢板”为主，用施纳贝尔的速度，用相对柔和的触键，演绎一个柔美的抒情性极强的乐章。这是笔者听过的所有演奏中强弱音对比最小的，或者也是听过的最“如歌”的慢板。个人非常喜欢这样一个“如歌的慢板”。

《悲怆奏鸣曲》的“悲”在哪里？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悲怆”是贝多芬自己写下的标题，但这部作品演奏时流露出来的更多是抒情和快乐的情绪，即使是贝多芬的再传弟子施纳贝尔的经典演绎也是如此。很多演奏家往往试图在这些优雅的音符里加入沉闷的重音或迟滞的节奏，以营造一点与标题接近的情绪，但德米登科当晚的演奏，尤其是后两个乐章，则是阳光的和抒情的。这是我希望听到的《悲怆奏鸣曲》。

《月光奏鸣曲》的演奏，我比较感兴趣的是第一乐章。常见的演奏，往往是利用琴弦渐弱的泛音，来营造月色朦胧的感觉。德米登科却控制这些共振的泛音，看上去，这“月光”不是朦胧的而是清澈的。第三乐章的“激动的急板”，德米登科左手的处理比较自由，急促的暴风骤雨式的急板。德米登科当晚的演奏，独具匠心，颇见功力。

下半场的四首《叙事曲》，是肖邦重要的作品，也是音乐会上常被演奏的作品。这几部作品，虽然最长的不过十来分钟，但都情绪复杂，交集着更加多元的情感。德米登科的演奏，很好地表达了肖邦的激情和忧虑，尤其是第二和第四叙事曲的演奏，个人以为尤其精彩。

当晚，德米登科的演绎整体感觉端庄大气，有很正统的俄罗斯学派的风范。触键力度分寸感很好，每个音符或每个句子都用心拿捏，也因此比较书卷气，尤其是肖邦的叙事曲阐释，赞美与歌唱多于焦虑与悲愤。整场演奏，德米登科对键盘的控制，给笔者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从很多地方的处理的一贯性看，可谓功力深厚、扎实。用这样的功力来演奏这些极为重要而又有较高普及率的作品，提供一次来自俄罗斯的直接的参考，耐人寻味。

编辑 桂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