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钱锺书诞辰110周年,学者聚谈“钱锺书的学术人生”
澎湃新闻
2020-11-24 11:33

2020年是钱锺书先生(1910.11.21-1998.12.19)诞辰一百一十周年。这位被誉为“文化昆仑”的学者,著有《围城》《谈艺录》《管锥编》等影响力巨大的著作,更有体量庞大的《钱锺书手稿集》尚未得到充分解读。他的许多人生经历,他的学术究竟有没有体系等问题,也一直备受关注。

钱锺书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曾长期跟随钱锺书先生治学与工作的王水照先生新著《钱锺书的学术人生》近日出版,以一手史料、亲身见闻及其自身对学术的理解,书写钱锺书的生平曲折、为人处世、学术成就,并就钱氏曾遭诬告的经历、学术究竟有无体系、钱锺书与陈寅恪观点碰撞等众说纷纭的问题给出了回答。

王水照教授自1960年从北京大学毕业、进入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开始即跟随钱锺书先生,对钱先生的学术、生活有深入的了解。相识相交三十八年,二人虽无师生之名,而有师生之实。王水照教授在宋代文学领域取得的卓越成果,亦曾受钱锺书先生启发。

11月21日,由复旦大学中文系、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中华书局联合举办的纪念钱锺书诞辰110周年学术座谈会暨《钱锺书的学术人生》新书发布会在复旦大学光华楼举行。在会上,王水照教授分享了他写作《钱锺书的学术人生》以及研究钱锺书多年的心得体会,并回忆起当年与钱锺书、杨绛两位先生交往的点滴往事。

纪念钱锺书诞辰110周年学术座谈会暨《钱锺书的学术人生》新书发布会与会者合影。

王水照:关于“钱学”的三个愿望和三个遗憾

《钱锺书的学术人生》大致包含钱锺书其人、其事、其学三项。关于“其人”,王水照先生自述是“从历史和记忆中记录一些钱先生的风采、个性和趣味”。关于其事,选择了清华“间谍案”、参加《毛泽东选集》英译的经过、《宋诗选注》的一段荣辱升沉为重点,有一般文章所不具备的一手材料,以及深入的分析。关于其学,则主要关注宋代文学,以《手稿集》为重点。

王水照教授在发言中提到,近年来在杨绛先生所谓“打扫战场”的努力下,钱锺书未刊手稿集及其他相关文献已经基本出版,为研究提供了新资料。十多年来“钱学”研究取得了不少成绩,尤其关于钱先生生平事迹的发掘和考证方面收获最多。对于“钱学”研究,他有三个愿望和三个遗憾。

第一个愿望是对“新生代”“钱学”研究的诚挚希望。“钱先生学术成果的经典性是一个需要不断被阐释、被发现的过程,这就决定了我们的研究队伍和研究力量必须保持持续、恒久增长的态势。”王水照先生引用原中国社科院副院长丁伟志的一段话,“再一次呼唤”学术界、文化界认识钱锺书学术贡献的重大价值,进一步推动新生代学人学习钱锺书学术成就的自觉,希望他们能够担当起重任:“‘钱学’要发扬光大,端赖新生代。”

第二个愿望是“钱学”关注钱锺书的学术。王水照表示,对钱锺书的研究应该是多方面、多角度的,但是,钱锺书的主要身份是学者,从中国学术史、文化史的层面来看,对他的学习和研究,重中之重的还是学术创造,其学问的丰富内涵,高山仰止的境界以及学术影响力。“把研究的主攻方向放在钱氏幽默、个人性格,恐非适宜;盼望今后有更多内容扎实、观点创新的钱学研究论著问世。”

第三个愿望是更有效地发挥钱锺书已刊著述的作用,尤其是加强手稿的研究。他认为钱先生手稿中尚有大量相关研究未及整理发表,实为学界之憾。钱氏身后问世的三种手稿集《容安馆札记》《中文笔记》和《外文笔记》,多达七十几卷,其数量是迄今所见个人笔记之冠,内容的广博深刻也可谓并世无第二人。

王水照教授表示,《手稿集》的公布,得益于杨绛先生的大胆决定。然而手稿读起来有三难:一是模棱不清,字迹难认;二是如果对钱先生书法不了解则认字不准;第三是学问不够则读不懂。他呼吁《手稿集》应得到尽快的整理和研究,让其更有效地发挥作用。“有同学说,我近年的学术有三个面向,其中一个面向是钱学,钱学是我最牵挂的,此言不虚。但我个人对自己的钱锺书研究有三个遗憾:第一个遗憾,我和同学们合作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钱锺书与宋诗研究’,已经结项,但未成书;第二个遗憾,原打算写一部《钱锺书学术评传》,但只写了第一章‘清华时代’;第三个遗憾,我奉命整理《容安馆札记》,也因故中断。这三个遗憾化作了我上面说的三个愿望,即寄希望于新生代‘钱学’学人,提倡学术研究的大方向,加强对《手稿集》的整理研究。”王水照教授在发言中说。

在会上,王水照教授借图忆旧,通过一张社科院旧学部大院手绘地图讲述了当年与钱锺书、杨绛两位先生交往的故事:“这是钱先生《管锥编》、杨先生《堂吉诃德》翻译完成的地方。1974年5月至1977年2月,他们在大院里这间十几平方小屋子里住了两年零九个月。”

王水照先生回忆,他当时住在离钱家只有一步之遥的一间房里,一日三餐都要经过钱家去食堂打饭,常见他们埋首书桌。“他们的屋里放了两张行军床,两张桌子,冷冰冰的水泥地,斑驳的墙壁,阴暗的北窗。杨绛先生给我的信中提到我给他们的陋室牵了一根铅丝,有人可能会问铅丝做什么用?是用来挂毛巾和衣服的。我还给他们的台灯换过大灯泡。钱先生家的北窗外面全是树木,遮挡光线。他的眼睛当时也不好。……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钱先生完成了皇皇巨著《管锥编》。”

王水照先生与会学者谈钱锺书和他的思想体系。

当天的学术座谈会由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朱刚教授主持,复旦大学陈尚君教授、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李超研究员、中华书局上海公司副总经理贾雪飞女士分别致辞,责任编辑郭时羽介绍了该书出版过程。来自中国社科院、复旦大学、浙江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大学、《文汇报》等多家单位的学者就钱锺书研究的相关问题及《钱锺书的学术人生》一书展开讨论。与会学者中,除王水照先生外还有五位曾见过钱先生、亲炙教诲,他们也畅谈了记忆中的钱锺书。

六位见过钱锺书先生的学者(前排右起:王水照、胡明。后排右起:郑永晓、陆灏、董乃斌、刘永翔)。他们在会议上回忆了与钱锺书先生的交往。

《钱锺书的学术人生》,王水照著,中华书局2020年11月出版

编辑 陈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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