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手柳丁在网上发布的AI绘画作品。 受访者供图

AI（人工智能）绘画火了，2022年8月31日，由AI生成的画作《空间歌剧院（Théâtre D'opéra Spatial）》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博览会的数字艺术类美术比赛中获得第一名。该奖项的授予引起很大争议，但这并不妨碍其绘图工具Midjourney爆火，用户呈几何式增长。

今年初，AI绘画袭卷国内市场。在社交软件搜索关键字“AI绘画”，可以看到大批“教你如何使用AI绘画工具”的相关课程以及AI绘画生成器。是什么使AI绘画最先火爆？AI绘画的作品能算创作吗？近期，深晚记者专访网红AI画手，与律师共同探讨AI绘画的本质和其版权争议。

AI绘画是什么？

今年4月10日，知名茶企推出的联名茶饮，使用了热门影视剧中的男女主形象，宣传图片被不少消费者认出是AI绘图。事实上，AI绘图引入以来，不少品牌都将其当做新的营销方式，例如麦当劳便曾在官方微博发布一组利用AI绘图工具创作的“AI青铜汉堡”，评论区一致好评。

针对AI绘图的商业运用，不少网友认为这是技术革新带来的福利，有人提到：“AI绘画对于使用者要求不高，对于一些不会画画又想节省成本的企业主而言是不错的选择。”与商业应用不同，使用AI绘画的画手更倾向于将AI绘图看作新工具，降低了绘画的准入门槛。

深圳画手柳丁（化名）今年3月开始接触AI绘画。6月7日，柳丁向深晚记者展示了三组照片，问：“能猜出其中哪张照片是AI吗？”9张人物图片全部为AI绘图，令人惊叹的是发丝、肌肤纹理均看不出破绽。显然，AI绘画进步的速度之快，也是令使用者不安的一大因素。3月28日，柳丁在社交平台发布了自己的第一张AI绘画作品，反响不错。随后，他又陆续摸索出多幅古风系列，短短3个月，柳丁发布的画作因其独具一格的中国风吸引了大批粉丝，成为小有名气的网红画手。

柳丁坦言，与PS、SAI等绘图工具相比，AI绘画对于使用者的美术功底要求更低，AI绘画基于算法生成，只要在平台社群输入相应指令，便可得出结果。最快几秒钟内便可生成高清图片。但要让AI能更准确识别自己的意图，还需要大量训练。

AI绘图可能涉及侵权

另一位刘姓AI使用者告诉深晚记者，AI绘画的底层模型必须不断投喂他人画作，甚至个人照片，AI才能进行深度学习，再通过算法来生成一张图片，但在模型未公开时，很难获悉原始投喂素材里是否存在侵权，这也是一部分画手反对AI绘图工具的原因之一。

针对AI绘画工具的侵权和画作版权归属问题，深晚记者咨询了著作权法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广东卓建律师事务所何美华；著作权法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国浩律师（深圳）事务所韩岳峰以及广东法制盛邦律师事务所律师戴正言。

针对AI绘画深度学习过程，何美华律师认为AI抓取他人作品或其他图像有多种形式，如果抓取行为仅浏览而不复制储存，不侵犯著作权，但若抓取过程中需要复制、存储作品，则涉嫌侵犯复制权。且不同的AI算法决定了最终呈现作品的表现形式，如果仅仅提取绘画技巧，然后用于创作，则不构成侵权。但如果利用他人作品中的基本表达，则可能侵犯他人作品改编权。韩岳峰及戴正言律师认为，AI对他人作品的抓取和学习本身不属于侵权，但利用AI最终生成的作品则可能涉及侵权。戴正言提到，按照《著作权法》判断是否侵权的依据是接触加实质性相似规则，著作权人需要举证证明侵权人接触了作品，这个在技术上很难实现。

AI绘画有版权吗？

从AI绘画诞生开始，围绕版权归属问题的争议始终不断。2023年1月河北省版权局一口气为数字艺术家王喜文博士颁发6张版权登记，AI绘画版权归属问题被推向台前。

针对用AI绘画生成的作品直接注册登记为美术作品的情况，何美华律师提到，进行版权登记不代表一定享有作品著作权，著作权法表明，创作的主体应当是人，如果工具是创作的主体，则作品没有著作权，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但任何用户通过AI绘图创作出来的画作，都能拥有其版权吗？戴正言律师认为，目前学术界和学术界和实务界对于AI绘画作品是否属于作品有争议。按照《著作权法》第三条之规定，作品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独创性，二是具有一定的表现形式。AI软件是人的智力成果，著作权一般归开发者。AI软件只是一个工具，是在使用者的操作下完成的，目前的AI软件尚无自我意识。从这个意义上讲，AI绘画的著作权可以归属于使用者。此外，AI软件往往有相应的使用条款，如在使用条款中约定了AI软件生成的绘画著作权归于软件开发人；此时，可以视作委托作品，即使用人委托了开发者完成作品，那么著作权归属于开发者，使用人则享有免费使用作品的权利。

韩岳峰律师也认为，如果仅通过一些素材与AI绘图工具生成图片，那还不能构成作品。界定AI绘画是否属于作品的关键在于创作的主体大部分属于谁，此外便是作品是否具有独创性，但目前这个问题还是个比较新的问题，且技术仍在不断发展革新，还有待研究讨论。

（原标题《被喂大的AI是搬运工还是创作者？》）

编辑 王子烨 审读 韩绍俊 二审 张雪松 三审 周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