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煤气”缘何“屡禁不止”？利益空间大违法成本低

触目惊心！4月7日，深圳市龙华区白石龙老村发生一起燃气爆燃事故，造成2人受伤。3月28日，龙岗区一工业区发生一起“黑煤气”爆炸事件，直接炸穿天花板导致火灾，险情严重，造成2人受伤。仅今年3月份，我国共发生燃气爆炸事故88起，造成7人死亡67人受伤。

“黑煤气”的安全隐患不容忽视，政府部门对“黑煤气”的打击也一直没有手软。2016年全市各级城管执法部门共查处售卖"黑煤气"窝点1497个，依法没收气瓶40273瓶。截止2017年5月5日，全市共查处1807个黑煤气销售点，没收黑煤气22099瓶！但是，为什么“黑煤气”还是“打而不绝”？记者就此展开了调查。 

现状：

“黑煤气”像隐藏身边的“定时炸弹”

“没有任何的安全设施，没有任何的提醒，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定时炸弹附近！”近日，罗湖公安分局东门派出所联合街道安监科、执法队在湖贝旧村开展打击“黑煤气”行动，在一栋居民楼内依法查扣“黑煤气”共66瓶。看着执法人员从楼里搬出一罐罐的“黑煤气”，附近居住的市民忧心忡忡。

“每天都会收到黑煤气的宣传名片，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价格比正规燃气公司的要便宜。”家住沙井的罗小姐也很担心，她不时会看到路上有电动车送煤气罐，却从没在家附近看到燃气储存点，不知道隐藏在哪栋居民楼里。

“大多数非法供气点藏匿在隐蔽的居民楼内，有些销售点平时不存放任何钢瓶或常年不开门，仅通过发名片、贴广告，用电话联系送气上门业务。”市城管局相关负责人向记者介绍，在执法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不少"以车代库"的流动销售点，由厢式货车、面包车甚至集装箱卡车伪装成的流动"燃气站"，这些燃气站多在城中村及外来人口集中的地方走走停停，兜售燃气，有的甚至昼伏夜出，极不容易发现。不法分子也越来越狡猾，利用法分权现象干扰相关执法工作。有些违规货车根本没有危险品运输资质，但是车主会买一个危险品车辆标记，车跑在路上就悬挂上，停放在隐蔽处就卸下标记避免被查。

4月28日上午，宝安区松岗街道执法人员就查扣一台运送黑煤气车辆和14大瓶黑煤气；4月11日，龙华观澜桂花公园内，一辆破旧人货车就发现堆满大大小小28个煤气瓶，其中16瓶充满了气体……

原因：

瓶装气市场巨大有利可图

据2016年深圳市燃气行业的正规企业统计汇编数据显示，深圳市目前有约174万户瓶装气用户，占据整个燃气市场50%。然而根据燃气行业的市场调查，深圳市的瓶装液化石油气居民用户数约265万户，瓶装气直接使用人口约800万。“这差距近百万户的瓶装气用户，从哪购买，不就是黑煤气嘛。”业内人员告诉记者，有需求自然就有市场。

当然，“黑煤气”“打而不绝”、“久治不愈”，其根本原因必然是有利可图。在瓶装气利润不高、价格普遍又比正规煤气便宜的情况下，“黑煤气”的利从何来？

记者在调查采访中注意到，对于瓶装气的规格、计量标准，“黑煤气”和正规煤气的表述有所不同：“黑煤气”一般自称“保重３０公斤”，即瓶和气“毛重”３０公斤；正规煤气一般所称“１５公斤瓶装气”，是指燃气的“净重”。然而对于“净重”，１５公斤瓶装气按照相关规定允许有一定的误差。而不同的液化气瓶重量不同，按“毛重”来对瓶装气进行计量，不符合规范。

“与正规燃气经营企业相比，黑煤气的市场成本较低。一是其不需要承担安全成本。二是借助以次充好、以假充真或缺斤少两等手段，使得其获利空间极大。通常燃气瓶保持在14.5至15公斤，而黑煤气一般不超过12公斤，而且还可能在瓶内混掺了二甲醚等其他物质。”深圳燃气行业协会秘书长李晓莉介绍，通过短斤少两，“黑煤气”存在极大利润空间。

疑问：

有15家正规瓶装气企业，为何仍觉不便利？

“正规气在哪里？”相当一部分市民都发出这样的疑问。记者在调查中发现，选择正规瓶装气，还是“黑煤气”，对于相当一部分市民来说，起决定因素的，并不是价格高低，而是便利与否。

在深圳燃气协会“深圳燃气信息网”上，记者查询到，我市共有１5家经营瓶装气的正规燃气公司。李晓莉告诉记者，要想寻找和鉴别正规燃气，最简单和最好的办法，是登录市燃气协会和市住建局的网站，可查询到所有正规燃气供应站的名称及地址。

虽然每个燃气公司统一电话统一标识统一瓶子，但是对于对于“上网查询”这样的鉴别方法，相当一部分市民认为“麻烦”。 “那么多家企业，那么多个号码，要一个一个区对，很繁琐。”光明坪山等原特区外的居民，对此感触更为明显。“除了深圳燃气、深岩感觉是大企业，其他的都很难分辨，而且有时候打正规公司电话，半天都送不来一瓶气，反而是小卡片上的送气电话，10来分钟就送到了。”

对此，不少燃气企业的送气员也感到委屈。记者了解到，目前全市约有211个燃气供应站，1036个便民服务供气点，受租赁条件限制，瓶装供应站布局不尽合理。此外，市住建局在去年年底出台了《关于停止全市部分瓶装燃气服务点继续存瓶的通知》，规定服务点不允许储存气瓶，此举使得送气时间增加，“原来从服务点到居民家中可能只用半个小时，现在时间延长了很多。”记者了解到，虽然各瓶装燃气企业通过创新服务模式、配送模式，大力推广网上订气、微信订气等服务，严防“黑气”扰乱市场秩序。仍有不少市民图方便购买“黑煤气”，“图的就是快！”

此外，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透露，便民服务点大多数是个体私人经营，经营服务水平参差不齐，燃气经营企业对其监管也不力，造成便民服务点与非法燃气经营者之间的差异化不显著，也使用户选择正规燃气的积极性不高。

 执法：

违法犯罪成本低难以根除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虽然我市多执法部门打击，但是由于违法成本低，对违规人员难以形成较有力的惩治。“根据相关管理办法规定，目前相关街道执法队对黑煤气的处罚方式主要为扣押作案用具，如钢瓶、车辆等。他们违规后获得的利润要远高于潜在违法损失，对其难以形成较有力的惩治，往往容易卷土重来。”一执法人员坦白告诉记者，而公安部门执法也仅仅是行政拘留10天。

而对于黑煤气的打击，从制作、运输到销售，由燃气管理部门、消防部门、质监部门及交通部门等负责。在多部门交叉执法过程中，协调成本过高，难以形成常态化的合力，对违法违规行为打击乏力。在打击黑煤气执法中，执法队需要交警、消防以及燃气企业等各单位部门的协助，如在查处路边的流动车辆销售点时需要交警部门的配合，在查处非法固定销售点时需要得到消防部门的配合，在扣押作案用具（钢瓶、车辆）后需要取得燃气企业、交警及相关充气站的配合来处理燃气等。而目前执法队与各部门的联动主要靠单位领导或工作人员之间的非正式联系，造成部门之间的配合力度和协作力量不强。

编辑 陈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