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第18集

1989年，美国海军在执行北太平洋潜艇监听任务时，无意间听到一种不同寻常的鲸类叫声，它的频率是52赫兹。人们推测，这可能是一头蓝鲸，并给它取名“Alice”。蓝鲸是地球上最大的动物，它拥有地球上最响亮的叫声。在海面上，鲸鱼常常一跃而起，犹如一名优秀的跳水运动员，姿势优雅而有力。人们至今无法解释鲸鱼为何有这样的举动，有人说它们可能是为了向异性展现自己的身材，或者向同性显示自己的力量，也可能只是出于一个最简单最单纯的原因，那就是为了展现自身的快乐……

21世纪的这个夏日午后，我们的这位生物传感博士望着别墅外幽蓝的海湾，望着远方更为辽阔的海面，他便想到那头名叫Alice的蓝鲸，想到她在大洋深处那个巨大的超声场，想到浩瀚的海洋所吞噬的另一些声音。一望无际的海洋，没有看得见的彼岸。所谓彼岸，只是另一种存在。

他一大早就跑到海关出入境管理大厅，他在那里查到了林韵的出境记录。她的目的地是美国纽瓦克机场。他又立即用手机联络在美国的好友，拜托他们帮着查找林韵的下落。一大早忙完这些，他才匆匆赶回海螺居。顾濛早已到了，她为艾轲带来了早餐，也为他带来了全套的潜水设备：潜水衣，呼吸器，手电筒，面镜，脚蹼，还有氧气瓶。顾濛说有了这新款呼吸器，潜水就不必背气瓶了。

艾轲感到有些意外。尽管他酷爱潜水，但这些日子他不会有时间，也不会有心情。他边吃早餐边说起这几日的工作思路，他要全力还原Unicorn传感的实验数据，而顾濛则是做相关程序的还原。艾轲吃完早餐就要上楼，二楼有他的实验室。他缄口不提前夜去石岗大教堂的事，顾濛便忍不住要说话了。

“我没猜错的话，刚才你是去海关了……”

艾轲有些愕然，他审慎地望着顾濛，期待她再说些什么，想知道她还了解多少。顾濛却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已向玛利亚嬷嬷发誓，她会永远保守那个秘密，虽然直到此刻她尚不知是何秘密，但那确定是与林韵相关的秘密。她不能向艾轲透露任何与此相关的信息。

顾濛神色平静地倒了两小杯红酒，她将一只酒杯递给艾轲。

“无论如何，咱们要为林韵祝福！为她还活着！”

他们轻轻碰杯，神情都有些激动。这是为他们深爱的女人干杯。

“喂，这个官司有这么重要吗？”顾濛忽然生气地说。

“当然很重要！Unicorn毕竟是我的原创成果，为了公司利益，我有义务帮着打赢这个官司。”

“既然如此重要，为何没有万无一失的保护措施？备份即便在系统里，也该有特别的加密保护……”

“说丢失就这么丢失了……说来云芯也只是个新公司，难免管理不到位，安全有漏洞……”

顾濛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这是托词欸。”

“不是有泄密一说吗？漏洞虽说难免，但任何操作都会留下痕迹。我建议请何总彻查一下……”

“查过了哈！没用啊！要查也得换种方式，不惊动任何人，神不知鬼不觉……”

“黑客……”

艾轲话音未落，顾濛便兴奋地与他碰杯。

“你是搞程序的，该是有这方面的接触吧？”

“我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技术应该算是大神级了，这么说吧，前几年他曾潜入腾讯系统，还顺手盗走了马化腾的QQ密码……”

“即便有这样的人，也得是可靠才行，不能搞破坏，不然反会给系统带来大麻烦……”

“他潜入腾讯也不是要搞破坏，那更像是恶作剧，他的乐趣在于发现漏洞，并发出警告。因此我可以确保，进入云芯系统就更不能搞破坏，而且还要更隐蔽，因此我也希望您作出保证，这事只能是暗中进行，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风声，也包括蒋总，也包括何总，所有人。”

“我向你保证。为了有双保险，眼前的实验咱们也还是要继续做，万一黑客一无所获，官司也还需要咱们这些。”

“向您致敬！创始人的责任。”顾濛语带讥讽。

“我自知是有些迂腐，可也是无奈。”艾轲苦笑着说，“Unicorn技术毕竟是咱们的研发。”

“好吧，咱们分头工作。”

艾轲动身上楼。顾濛便收拾餐桌。艾轲忽然在楼梯口回身。

“你能上来一下吗？”

顾濛走上二楼，艾轲已进了他的实验室。他正站在那个Alpha-3女体机器人前。

“这个能放在你那边吗？其实我主要是案头和电脑的工作，这个一时用不着。放在这里总感到分神，也不知为什么……”

“也好，其实我是更需要。”

“那些‘陪护者’不是会走路吗？”

“这个也会走，抽空你调试一下就好。”

“传感系统我已做了些调试和改进，主要是它的动觉、触觉和滑觉，还有接近觉。”

“信号处理有改进吗？还有数据感应方面。”

“也都有所提升。”

Alpha-3尚不能自己走路，他们便动手挪移它。这样挪动有些费劲，艾轲干脆抱起它。这个金属形体比人身更沉重，艾轲将它抱到顾濛的实验室。顾濛也将那箱机器人仿真材料搬了过去。

顾濛满意地打量着Alpha-3，有些激动地搓着手，像是要急于着手某项实验。

艾轲也满意地环顾这间实验室。巨大的人脑神经元模型，经颅直流电刺激器，配有电极的头盔，投影仪，电脑，一切都摆置有序，窗台上还有一株野蔷薇。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电脑旁的一宗案卷上，像是一册厚厚的病历，那封面上的名字是“LY”。

顾濛脸色陡变，但已是来不及了。艾轲已拿起了案卷，几乎是以抢夺的动作将它抓到手。顾濛并未与他抢夺，她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

艾轲快速翻动案卷，这确实是一本病历，重症抑郁病患者的治疗记录。一种特别的治疗记录：经颅直流电刺激治疗。这是一册大开本病历，艾轲左手托着病历，只靠右手翻动，这样就有些不便。他干脆将病历放在工作台上，两只手快速翻动。顾濛并不近前，她只是立在原地，无奈地静待艾轲的反应。

编辑 陈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