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片|《三块广告牌》:愤怒的堰塞湖
读特首席记者 刘一平
2018-06-01 22:52

影片提要:

《三块广告牌》是今年的一部奥斯卡影片,有一个愤怒的女主。女儿遭奸杀追凶无果,女主租下路边三块广告牌怒怼警局局长,后来甚至火烧警察局。

女主本身的生活似乎也一团糟,与儿女、前夫、警察、牙医等人的关系都非常紧张。

后来,前夫的傻白甜19岁小女友说了一句随便在哪里看到的话:“愤怒会导致更多的愤怒。”听后如醍醐灌顶,女主的人际关系最终走向和解。

愤怒是怎么产生的?

我们每个人都体验过愤怒的情绪,它是人的一种本能。愤怒的产生,与我们遭遇到的挫折有关。

“一个人受到外界的不公正对待,会产生挫折感。”精神科主任医师胡赤怡博士认为,这种不公正的对待有两种方式。比如你做了一件事,本应奖励你1万元,却只奖了1000;或者你犯了一个错,应该罚1000,结果却被罚了5000。

“实际奖励比应得奖励更少,或者实际处罚比应得处罚更重,这时就会产生愤怒。”这是愤怒产生的心理机制。

就影片女主来说,丈夫抛弃她,和19岁小姑娘好了;可是儿女都不理解她,特别是女儿,天天跟她对着干,想逃出她的控制;女儿出事前跟她大吵,出事后警察几个月都不能抓到凶手;女主贴出三块广告牌之后,小镇上不少人包括牙医甚至高中生都觉得她做错了……

每一件事情都足够让人怒火中烧,何况还有这么多。女主具有决不屈服的性格,在愤怒的驱使下,她有无穷的勇气与所有人斗争。看到广告牌起火后,她立即救火,并且认为是警察纵火,于是向下班后的警察局投掷燃烧弹——真够疯狂的。

为什么愤怒会导致更多的愤怒?

因为心有愤怒,女主不停地斗争,奇怪的是她虽令人同情,却总是不能如愿,于是又不断产生新的愤怒。她原本在餐厅约会,一看到前夫和小女友也在,当场就拎着酒瓶子走过去——是去表达愤怒之下的决不低头。

事实上,这也是人们常有的一种反应。胡赤怡认为,愤怒之所以能够“导致更多的愤怒”,是因为之前导致愤怒的生活事件一直没有处理好,对他人的处理方式总是不满意,于是不仅之前的愤怒不能平息,又衍生了其他的问题、更多的挫折感、新的愤怒。当这些愤怒层层叠加交错,人就会火冒三丈。

举个例子。父母看到家里少了1000块钱,认为是孩子拿的,孩子很委屈,因为并没有拿,很可能是父母忘记把钱放在哪里了;但父母仍然坚持认为是孩子干的,于是孩子就会觉得很冤枉,并且更加委屈和愤怒,因为父母对自己的不信任。

所以,怎么样处理好事情本身,而不要让处理方式本身导致更多的愤怒,就显得非常重要。

比如说,夫妻一方发现对方有了外遇,肯定是愤怒的,可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正发现他有外遇,一种是你费了很大劲、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有找到对方有外遇的证据,显然这是两种不同的情况,需要不同的处理方式,你必须先要想好怎么办。

影片中的女主显然没有系统地处理好各种事情,她经常不大会处理各种人际关系,也不处理这些关系带来的愤怒。这可能与她的性格有关。当所有事情一件件积淀下来,情绪逐渐积累形成一个堰塞湖,女儿出事后,积累的愤怒就有了一个突破口。在强烈的愤怒推动驱使下,她挑衅警察、反制牙医、骂走前夫、和儿子吵架。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女主和女儿吵架时双方都失去了理智,盛怒的女儿说自己“出门就被强奸,还被杀死,这样你就高兴了”,盛怒的女主说“是的”。随后女儿真的出了这样的事。胡赤怡认为,女主其实对女儿既有愤怒的情绪,也有内疚的情绪,女儿出事后,她把她的内疚全部转化为愤怒。反过来说,她的愤怒很大一部分是由内疚转化而来的,她把内心的负面情绪外在地转化为行动,就是要通过一些方式去复仇。所以她对警察越愤怒越强硬,她心里对孩子的内疚就会少一点。

为什么愤怒之下有人火冒三丈有人处变不惊?

如果愤怒足够强烈,就像一股“火气”在胸腔涌动、直冲头脑,这时候若是控制不住,很可能会意气用事,周围的人也最好离他远点,因为他很可能会爆发,破坏力(朝外界或者朝自身)不会小。

为什么有时候我们会压不住愤怒的情绪呢?胡赤怡认为,这有可能是因为导致愤怒的事情本身(你所遭受到的挫折或者侵犯)很严重,这时候人是压不住火的。

更多时候,是与遭受挫折后人的心理承受力有关。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强,那么他可以压住怒火。承受能力弱的,更容易感到怒火中烧。这种承受能力也可以说是“宽容度”。所以有的人总是“处变不惊”,有的人动辄“火冒三丈”。

所以我们要提高承受挫折的能力。通常步入中年之后会好一点,因为在人生阅历中见多识广,承受力、宽容性增强,也就不那么容易火冒三丈了。

愤怒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愤怒是一种不可忽视的能量,发泄出来会伤人,不发泄又会自我压抑。但愤怒必须以适当的方式去发泄,在找到适当的方式发泄之前,最好先不要乱发火,以免伤人或者惹火烧身。

如何化解愤怒?影片中的女主一直“以怒制怒”,却只能导致更大、更多的愤怒,显然这是不可取的。还有一种消极的应对方式,觉得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那就破罐子破摔。显然这也是不可取的。

有更多的途径可以化解愤怒。

比如,化愤怒为运动。像跑步、淋雨、打球等,就是去发泄,通过剧烈的运动来发泄心中的愤怒。这是一个有效的办法。运动中人脑释放出更多的多巴胺、肾上腺激素等,愤怒情绪本来也与这类递质的分泌有关,经过运动的神奇置换,怒火消散,快乐增加。

再如,化愤怒为认知。如果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不妨试一下去改变自己的认知方式。去获得一种信仰(认识到挫折是抵达信仰所必须的一个途径)、去和大自然对话(从大自然的万物生长中获得感悟)、去看心理医生(学会控制情绪、处理问题),这些都有助于换个角度看问题。

影片中的警察局长,在因病自杀前,留下三封信,分别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妻子、前警员、女主的愤怒:他给妻子的信里说自杀只是因为不想把痛苦的一面留给她,对前警员说你其实可以成为好警察,对女主说我帮你付了一个月的广告牌费用。他其实所做的,就是试图去改变人们的认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

一个彩蛋

如果是心理学家愤怒了,他会怎么办呢?听听胡赤怡的做法:

遇到愤怒的事情,我会从认知上去解决。比如从长远的角度看现在所受到的挫折,在5年或者10年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任何事情,如果从时间长河的角度去考虑,就都不是什么“鸟事”了。

编辑 曹亮

(作者:读特首席记者 刘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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