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新格局：大衝突未停小衝突頻仍，美軍被迫收縮

文 ︱ 劉瀾昌 香港中觀研究所所長、香港資深媒體人

當世界愛好和平人士為加沙人質換停火、儘管可能是短暫的和平而感到興奮之際，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塔利班政權忽然又打起來了。難道人類社會越發達，戰爭的硝煙反而越濃烈？事實上，俄烏和以巴兩場戰爭並未出現真正和平的曙光，而全球各地先後發生了小規模的衝突，的確令人思考二戰結束80年後的今天，為何依然還有戰爭?

剛剛達成停火協議的巴基斯坦與阿富汗10月邊境開戰，真是很令人意外，第一，之前都沒有聽說兩方有什麼矛盾，怎麼說打就打起來了。第二，巴基斯坦與印度剛剛打完，轉過頭來又和阿富汗衝突。當然，兩仗的規模還是有距離，巴印可算是一場很現代化的超視距的空戰；而後一仗則是營團規模地面作戰，不過巴方出動了無人機。

此次衝突的深層原因還是邊境線歷史問題。阿巴邊境線“杜蘭線”由當年英國殖民者劃出，全長2000多公里，該分界線把阿富汗最大民族普什圖族一分為二，阿富汗長期不承認這一邊界線。另一方面，巴基斯坦近期大量遣返阿富汗難民，2025年以來已有超過100萬難民被從巴基斯坦遣返回阿富汗，加重了阿富汗的社會問題，也引發了部分阿富汗人對巴基斯坦的仇視情緒。

10月9日夜間，巴基斯坦軍方對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及派克提卡省發動空襲，目標是巴基斯坦塔利班的領導人努爾·瓦利·馬哈蘇德。11日深夜至12日淩晨，阿富汗軍隊發起報復性行動，與巴基斯坦在兩國邊境地區交火。15日，雙方分別發表聲明稱，在對方請求下，執行為期48小時的臨時停火，停火於17日21時到期。但停火到期後，兩國邊境又傳來爆炸聲。巴基斯坦17日晚對阿東部邊境省份派克提卡發動空襲，造成至少17名平民死亡。巴基斯坦軍方18日淩晨稱，巴軍方對阿富汗邊境地區的恐怖分子發動“精准空中打擊”，打死至少70名武裝人員。在卡塔爾和土耳其調解下，巴基斯坦和阿富汗於10月18日達成停火協議。國際軍事界注意到，阿富汗塔利班由於分別與前蘇聯和美國作戰各十年，收繳了大量蘇式和美式武器，包括，俄T-55型和T-62型主戰坦克，“飛毛腿-B”彈道導彈和“蛙-7”戰術火箭；美式的則有FIM-92“刺針”防空導彈，“黑鷹”直升機和“防禦者”直升機等。巴基斯坦則使用了多種中國武器對塔利班進行打擊，戰鬥機和無人機。當下，國際軍事界都認為，巴基斯坦因為購買和使用了中國武器，所以在與印度的超視距空戰中佔上風，而這次與塔利班作戰同樣得益於中國裝備優於那些老舊的美蘇武器。

今年以來，除了巴基斯坦參與的這兩場衝突，在國際上反響較大的還有泰國和柬埔寨的衝突。

兩國爭端的核心問題是圍繞柏威夏寺及其周邊邊境地區的領土爭議。此外，還有蘇丹國內派別的武裝衝突。這場衝突已持續超過一年，是當前全球最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之一，雙方在首都喀土穆、達爾富爾等地區激烈交火，導致數萬人死亡，超過900萬人流離失所，面臨嚴重的饑荒和疾病威脅。緬甸內戰也引人注目，自2021年軍方接管政權後，內戰就沒有停過，尤其是在中緬邊境的撣邦和西部的若開邦，軍政府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西非薩赫勒地區，剛果（金）東部地區，以及亞美尼亞與亞塞拜然的持續緊張，等等。這些頻發的小規模衝突呈現出一些共同特點，大部分是長期存在的內戰或地區爭端，難以在短期內解決。同時，許多衝突背後都有大國或地區強國的影子。重要的是，都造成嚴重的人道主義後果，平民導致大規模流離失所、饑荒和醫療等基本服務崩潰。

至於兩場戰爭儘管特朗普不斷說“大話”，但是筆者認為，還沒有進入到“停火軌道”，加沙現在的第一第二階段停火協議，都沒有談到巴勒斯坦人的基本權利問題，“兩國方案”不落實，巴勒斯坦立國不解決，戰爭的“火種”就隨時可以點燃。俄烏衝突呢，只有特朗普在一廂情願對兩方施壓，可是俄烏雙方的目標要求差天共地，所以有國際軍事專家說，可能就與前蘇聯和美國各打阿富汗十年，到最後打不動了才收手。

有評論認為，特朗普沒招了，也就是說明美國的影響大大的下降了，加上特朗普實際上採取收縮戰略，不再想當世界員警，所以，各種大小規模的戰爭與衝突就冒頭了。可是，也有人不同意，認為，歷史上主要大國影響力變化時期，往往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權力真空或秩序調整。一些地區力量可能借此機會尋求解決長期存在的爭端，這可以部分解釋為什麼在某些區域看到衝突頻率上升。近年來美國確實表現出戰略重點的重新定位，更加聚焦印太地區。這種選擇性介入策略使得在某些傳統關注度較低的區域，外部調解和制約力量相對減弱，可能間接影響地區力量平衡。但是，需要認識到，這些衝突本質上根植於各地區獨特的歷史積怨、領土爭端、資源競爭或民族宗教矛盾。內部因素仍然是衝突爆發的決定性要素，外部環境變化只是影響因素之一。

不管怎樣，事實上，美國收縮的步伐的的確確是在加快。2024年美軍從中東撤出3.4萬人，2025年計畫削減駐韓美軍規模50%以上，同時從日本撤出部分關鍵力量，駐歐美軍後勤預算被削減22%等。這種軍事收縮導致部分地區出現權力真空，為衝突的爆發和升級創造了條件。例如在中東，美國與胡塞武裝達成停火協議，本質是“非對稱戰爭”的敗退，胡塞武裝的行動迫使美軍消耗大量資源，而美國收縮後對以色列的約束減弱，可能引發地區戰爭風險升級。此外，美國的收縮使得其盟友對其安全承諾的信心下降，盟友體系出現分化。北約成員國中2024年已有18國達到軍費占GDP2%的標準，德國計畫將軍費提升至3.5%，日本2025財年防衛預算達8.5萬億日元，韓國重啟核潛艇計畫等，這些國家試圖通過自身擴軍或尋求其他合作夥伴來填補美軍撤離後的安全缺口，這可能導致地區軍備競賽加劇，衝突風險增加。

事實上，美國的收縮，正是其霸權走下坡的表現。美國的戰略收縮，是被迫的，沒錢了，海外的軍事基地只好縮小了。國際事務也能不管就不管了。美國減少對聯合國的資金支持，退出《中導條約》《開放天空條約》等軍控機制，對國際安全事務的主導能力削弱，國際規則和多邊機制的權威性下降。於是，地區固有矛盾就失去了約束，必然冒頭並訴諸武力解決。本來，許多地區本身就存在著複雜的歷史、宗教、領土、民族等矛盾，這些矛盾長期積累，伺機爆發。過去，美國的直接幹預，首先從自身利益出發，以維護美國的霸權和海外利益為首要任務，也往往是“拉偏架”。所以，還將維護世界和平及公平公正的秩序的責任完全放在美國身上，顯然是表錯情了。中國政府一直強調，要全世界人民一起攜手構築人類命運共同體，同時還是發揮聯合國的功能作用，人間正道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