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照亮人生路

谢先莉

喜欢余秀华的诗，买了她的两本诗集，一本是《摇摇晃晃的人间》，一本是《月光落在左手上》，一读再读，越读越喜欢。

出生于农村穷苦人家，天生残疾的她，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且不爱她的男人，常常被他抓住头往墙上撞，这些都是不幸的，但好在命运给了她热爱诗歌的权利，而诗歌又给了她想要的生活，可以说，她的人生因为诗歌而逆转。我读她的诗，喜欢她的诗，不仅仅是因为她有着励志的榜样作用，还因为她的诗歌的形式别具一格，风格更接近于古典诗词，其选材更贴近生活，每一首诗读来都让人不由得思考生命的本质是什么，都有着切肤的痛疼感。

读她的诗，感觉诗里的地名，村名，都离我那么近，诗里面潜藏着的画面，是那么的真实可触。比如这一首《我养的小狗，叫小巫》，其中写道：“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读这几行诗句，我仿佛跟在她身后走着，那窄窄的田埂，仅一只脚宽，极易摔倒，那田埂边的田沟，不宽也不深，有时有水，有时是干的，但任何时候，从田埂上倒进田沟里去也是令人难受的。我小时候要去给在田里做事的父母送饭，也常常从田埂上走，偶尔也摔倒在田沟里，有时摔倒之后，手里提的饭菜都洒在了田沟里，少不了被爸妈骂。

这一首诗被无数的人喜欢，连当年发现余秀华的《诗刊》编辑刘年都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究其原因，恐怕是因为每一个农村出来的人，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吧。生活，是诗歌的源泉。而真情实感是打动读者的不二法门。其实，这一首诗的结尾两行，才是点睛之笔：“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像国画里面的留白，这一句，先是让人一愣，继而引发无限遐想。

在这一本诗集里，她多次写到家乡“江汉平原”，对于同样来自于江汉平原的我来说，这就是一种天然的吸引。她在诗句中提到的植物：稗子、稻子、白杨、美人蕉、丝瓜……这些都是我所从小就熟悉的，我常常在读完那些相关的诗句之后惊叹，这些我司空见惯了的植物，原来是可以入诗的呀！

生活对于她，没有厚待，在寂寞的村庄里，她无数次写到黄昏和炊烟，写到天上的云、月亮、雨、雪，写到漂泊的风，写到鸟和河流，她在那个叫横店的村子里生活了40年，一直默默无闻。她眼里心里所留意的，是别人忽略不计的，她将这些普通平常的事物，像种庄稼一样，在自己的诗歌园地里种下去，几十年如一日，并不知道会因此而成名，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灵魂有所寄托，让单调的生活有些色彩。

直到有一天，诗人刘年发现了她的诗歌，她的命运才得以改变。她那么多年来写下的那些自娱自乐的诗句，获得了无数人的喜欢，这种喜欢，有对她身残志坚的佩服，也有对她才华横溢的赞赏，而我两者兼而有之。我要向她学习，把平凡的生活种植在诗歌的土壤中，让日常感动我的花草和人、事物都能够成为生命的光，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