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一些年饼到深圳
谢锦英
2021-02-19 08:51

9岁的儿子问我:“妈妈,还要多久新年才到呢?”

他每隔两三个小时就问一次,嘟着嘴巴,等待的滋味,似乎有点度日如年。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我便学着母亲当年回答我的口吻回应他:“新年已经来了,他就躲在门后!”

他咧嘴一笑,显然没有被骗。我小时候可是被母亲骗得到处寻找新年呢!

我顺水推舟,追问他,你为啥那么想着新年呀?

“新年来了就可以看游神,看舞狮子,看耍龙,看很多好看的东西。”

儿子的答语让我一下子沉到回忆里。小时候,我常常掰着手指等新年。因为我喜欢正月初六那天的游神活动。

每当那一天,村里的首事就组织乡亲们到神庙将神像抬出来游街。游神的队伍很壮观,有镖旗队、舞狮队、耍龙队、杂技队,还有锣鼓演奏队和学生们组成的仪仗队等等。观看的人群,除了本村人,还有亲戚朋友以及外村人,多得往往把街道两旁围得密不透风,像砌上了两堵厚厚的墙。

8岁那年,我被选上当飘色演员,兴奋得久久未能入睡,第二天早晨5点就起床化妆。我扮演的是哪吒,身穿红肚兜,项戴乾坤圈,总角双髻头,系头绳束发,手提火尖枪,足踏风火轮,威风凛凛,充满阳光和活力。

飘色的角色和造型多种多样,有“雄鸡报喜”“八仙过海”“冼太夫人”“观音送子”“西湖借伞”“五羊仙女”“宝莲灯”等等,大多都是历史和神话人物。饰演飘色的孩子年龄一般在6到12岁之间。化好妆,接着就是上架。上架后首事叮嘱我们要注意表情不能乱动。

站在飘色车上被人推着走,我感觉自己真成了哪吒,腾云驾雾。老人常说,当过飘色演员的孩子都有“旺相”,我们也很想为儿子争取一次机会,给他的成长之路增添一抹亮色。所以,早在去年春节,我就悄悄地把儿子推荐给村里的首事,请求他安排儿子扮演飘色。

可惜的是,庚子年春节,新冠疫情传播,已经成为年例的游神自然而然也暂停了。

“妈妈,这次过年会有游神活动吗?”儿子问着,稚气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我默不作声。与新冠病毒的这场“战役”还没取得完全胜利,大家依然不敢怠慢。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们还戴着口罩,儿子再也不提游神的事情了。

经历了这次新冠疫情,儿子似乎长大了很多。当他得知在深圳工作的叔叔要留守岗位不能回家过年时,他急出了眼泪来。他说叔叔那么辛苦,他要为叔叔做点事情。他用零花钱买回很多很多红纸,争分夺秒地写着春联和福字。儿子从小喜爱书法,并且在书法学堂跟着书法老师学习了两年多。虽然他写得还不够漂亮,但隶意明显,且有气势,基本不弱笔,笔画也颇丰富,当成春联来贴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要准备年货和搞清洁,我也是忙里忙外的,无暇顾及他。直到有一天,他把写好的一大捆春联和福字装在一个箱子里递给我,叫我帮忙寄到深圳叔叔家,我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这是他给叔叔的新年礼物,他要给叔叔捎去新年祝福,见字如见人。

年三十了,我和孩子的奶奶围坐在炉火旁,捏着年饼。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年饼的皮是用糯米做成的,年饼的馅都是糖馅,代表着一年四季生活甜甜蜜蜜。孩子的奶奶习惯把白砂糖、椰子丝和花生粉搅拌在一起作为饼馅,往饼皮塞馅的时候再添加一点红枣肉和虾米,这样做成的年饼香甜可口,全家人都爱吃。

孩子的奶奶一边捏饼一边叹气:“今年的年饼如果提前准备就好了,可以寄一些到深圳。”

是啊,想着今晚又少一个人吃供饭,一股夹杂着思念的失落感就堵在我的胸口。

年饼弄好了,一个一个地排着队躺在饼篮子里。我情不自禁地拿起一个放在嘴里轻轻一咬,丝滑丝滑的,黏稠黏稠的,像极了缠绵的亲情,慢慢地,顺着喉咙一直甜到我的心坎里。

我赶紧打开微信,把这些年饼的照片发送给那些为响应国家就地过年的倡议而留在他乡的亲人们,让他们也尝尝这幸福甜蜜的滋味。

编辑 高原 审读 刘春生 审核 张雪松 李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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