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2020年，深圳等经济特区建立40年之际，90岁高龄依然精神矍铄的厉以宁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中，深圳还要在三个方面走在前列：一是要对标国际先进的创新区域，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产业创新中心；二是要成为一个具有浓郁东方文化但同时能够吸收借鉴世界优秀文明成果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示范区；三是要大胆创新、勇于探索，率先建成智慧城市、智能社会。他表示，新时期深圳肩负的特殊使命，就是如何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方面继续走在前列，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作出探索和示范。

我国经济学界泰斗、著名经济思想家、社会科学家、教育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开拓者、北京大学工商管理学科创立者、哲学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光华管理学院创始院长、名誉院长厉以宁，因病医治无效， 2月27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2岁，告别仪式定于3月7日上午举行。

专家学者纷纷追忆并认为，厉以宁在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西方经济学、宏观经济政策、管理制度和管理哲学等领域成就卓著，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重要开拓者、经济体制改革的积极倡导者，他最早提出股份制改革理论，积极推动我国国有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主持起草《证券法》和《证券投资基金法》，推动出台“非公经济36条”和“非公经济新36条”，他是深入一线扎实调研躬身践行的探索者，对我国改革开放相关政策制定和经济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作出了突出贡献。他被党中央、国务院授予“改革先锋”称号，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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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提出股份制改革理论

1980年，厉以宁提出股份制改革，此后他发表大量文章，倡导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呼吁确立市场经济，是我国最早提出股份制改革理论的学者之一。1983年，第一家股份制企业深圳宝安联合投资公司成立。1986年，厉以宁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我国所有制改革的设想》提出，经济改革最好的手段便是利用股份制的形式来改造现有的国有企业，改造现有的大集体企业。厉以宁也因此被外界称为“厉股份”。

作为同时代的著名经济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张卓元和厉以宁在工作上曾有过很多交往交集，厉以宁逝世的消息传来，张卓元第一时间发出唁电表示沉痛的哀悼。在接受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采访时，张卓元回忆说，那是1987年10月至1988年6月，在北京西郊怀柔宾馆，国家体改委组织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课题组、北京大学课题组、国务院农研中心课题组等8家课题组，就我国中期（1988—1995年）改革规划纲要分别提出报告，当时北大课题组负责人是厉以宁，中国社科院课题组负责人是刘国光和张卓元。

厉以宁被党中央、国务院授予“改革先锋”称号。

“这是一次集中各方智慧为改革献计献策的成功探索，中国经济改革的成功实践表明，当时规划纲要提出的许多观点、思路和设想，既很有现实针对性，又具有超前性、创新性，对推动经济改革起了良好的作用。”张卓元说，当时争论最大的是中期改革的主线是什么，厉以宁力主以企业改革为主线，改革的重点逐渐由承包制向股份制过渡，他积极推行股份制，主张由低层次的经营机制与产权关系的改革向高层次的经营机制与产权关系的改革过渡，从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

张卓元说，1993年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企业改革的方向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而在这之前5年多，在制订中期改革规划纲要时，厉以宁就明确主张企业改革的中心任务是通过股份制改造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可见其超前性。他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重要开拓者。

“厉老师一直在北京大学工作任教，在经济学教育方面一直走在前面，特别强调经济思想史和经济史的教育，贡献比较大。”经济学家、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李义平，曾是北京大学第一个经济学博士后，在接受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采访时说，厉老师在经济学理论方面的著作很多，对我国改革开放相关政策制定和经济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他说，厉老师是“改革先锋”，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方面走在前面，是重要开拓者，也是经济体制改革的积极倡导者，他的贡献不可磨灭。如厉老师在《中国经济双重转型之路》中提出，中国道路就是双重转型之路，这是发展经济学没有专门研究的问题。他认为双重转型的起点或着力点是产权改革。为此，该书一开始就集中探讨了产权改革的重要性，提出了土地确权、国有企业产权改革、林权制度改革等。他对发展经济学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厉以宁还提出了中国经济发展的非均衡理论，1990年他著作的《非均衡的中国经济》中，开创性地把非均衡概念引入对我国转型经济的分析，探讨中国“从计划经济体制转向市场经济体制、农业社会转向工业社会”的“双重转型”，并形成了关于中国转型经济的新理论和新思想。他也因此得名“厉非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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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支持引导民营经济发展的新一轮改革

厉以宁还主持起草《证券法》和《证券投资基金法》，推动出台“非公经济36条”和“非公经济新36条”，在全国掀起了以鼓励支持引导民营经济发展为重点的新一轮改革浪潮。

在我国资本市场建立20周年之际，厉以宁教授接受了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的独家专访时表示，中国资本市场诞生20年来，确实对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第一，它推动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第二，它对中国的企业改革起了非常大的作用，极大地推动了中国企业的转型。第三，它正在改变中国传统的金融体系，它使商业银行走向现代化制度。第四，它有利于改革投融资体制，对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起了非常大的作用。第五，通过发展资本市场我们培养了一批真正懂市场的企业家，以及和资本市场相适应的中介机构。第六，它给全社会提供了多样化的、可以自主选择的资产，也培养了一批能够抗风险的投资者。

深圳特区报《理论周刊》曾两次刊发对厉以宁教授的专访。

不过，厉以宁同时指出，中国资本市场建立20年来取得的成绩是显著的，但是从总体上看，我国资本市场还很年轻，还是一个正在成长中的不成熟的市场，存在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他当时建议，一是中国资本市场的法律、法规要进一步健全、完善，法制建设要进一步加强；二是资本市场体系要进一步完善，要适时开设第三板市场；三是上市公司一定要以赢利为目的，法人治理结构要健全，信息披露要完整。

2003年，时任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的厉以宁，以非公有制经济发展专题组组长身份，率专题组赴广东、辽宁等地调研。2005年，专题组向中央报送了关于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建议。当年，支持“非公”经济的“三十六条”政策出台。厉以宁又多了一个“厉民营”的称号。他在接受采访时曾谈到：“无民不稳”“无民不富”“无民不活”。

在2010年全国两会上，厉以宁接受深圳特区报记者采访时，高度评价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深圳民营企业发展所取得的成就，并表示，在新的经济形势下，民营经济管理理念的更新是非常重要的。

作为全国工商联参政议政委员会委员的李义平追忆说，在北大做完博士后，在后来工作中也经常和厉老师在一起，还曾一起去过杭州，参加海峡两岸经贸论坛，一起去过台州、泉州等地调研。厉老师经常给民营企业家作报告，有时只在烟盒上写几条，但他的讲课内容都很有趣，民营企业家都很喜欢听。他常讲龟兔赛跑的故事，特别善于比喻，善于通过讲故事的方法讲清楚经济理论和经济现象。

“厉老师深入实际，勇于探索的精神同样令人敬佩。他在经济史和西方经济学等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这使他在研究现实问题时能够站在一个很高的起点上。”李义平说，长期以来，厉老师在全国乃至全世界调查研究，勇于探索解决我国经济问题。厉老师强调，经济学要“联系中国、解决实际问题”。我国经济正是在不断解决问题中前进、发展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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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语深圳还要在三个方面走在前列

作为“改革先锋”奖章获得者，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一直关心关注经济特区发展，多次深入深圳经济特区调研，为深圳改革开放创新发展建言献策。

在2010年全国两会上，小组讨论间隙，前一段时间刚从深圳调研回来的厉以宁教授，接受深圳特区报记者采访时说，深圳在经济结构调整方面走在全国前列，同时在应对金融危机方面作出了很大努力，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国家发改委批准深圳成为首个国家创新型城市建设试点城市，为深圳未来的产业发展路径指明了方向，希望未来深圳加快建设国家创新型城市，并建议要寻找和拓展深圳发展的腹地等。

厉以宁还多次说“深圳是有改革基因的”。在2015年参加深圳的一次改革论坛上，他提出政府在简政放权过程中要建设负面清单、权力清单、责任清单。同年在深圳坪山，他为中国经济“把脉”，围绕“新常态和中国经济的走势”主题，谈了关于中国经济转型中面临的产业协调发展、企业改革转型、宏观调控等10大问题。他认为，信息化时代创新需要信息量的组合，而创意不只是来自于企业家，而是无数正在投入市场经济的年轻人。

2020年，深圳等经济特区建立40年之际，90岁高龄依然精神矍铄的厉以宁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中，深圳还要在三个方面走在前列：一是要对标国际先进的创新区域，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产业创新中心；二是要成为一个具有浓郁东方文化但同时能够吸收借鉴世界优秀文明成果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示范区；三是要大胆创新、勇于探索，率先建成智慧城市、智能社会。他表示，新时期深圳肩负的特殊使命，就是如何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方面继续走在前列，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作出探索和示范。

他语重心长地说：“特区的发展一定要登高望远、居安思危、勇于创新、永不僵化、永不停滞。”

（原标题《专家学者追忆著名经济思想家厉以宁教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重要开拓者 》）

编辑 高原 审读 韩绍俊 二审 张雪松 三审 周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