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发芾

战争需要钱，国王们除了向国内征税，还向意大利的银行家借款。

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及其继承者爱德华二世和爱德华三世，都是在战争中诞生的国王。战争需要钱，国王们除了向国内征税，还向意大利的银行家借款。

爱德华一世的父亲亨利三世为远征意大利，曾向意大利商人借贷54000镑，但这笔借款成为一场财政灾难，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资源偿还这些借款。但此次借款让英国国王发现了意大利银行家的金融实力。爱德华一世继位后，继续向意大利商人借款。1275年他统一了全国关税，就用关税收入偿还借款，甚至将关税征收包给意大利商人，实际是把关税抵押给意大利商人。

国王曾给意大利银行家以极大的恩宠。1279年的《王室法令》决定，意大利著名的里卡迪公司的代表奥兰迪诺·德·波迪欧位列八个重要的王室官员之中，并授权他在觐见国王时可以住在国王的藏宝库中。爱德华一世最初20年的稳定统治，一定程度上归功于里卡迪公司提供的帮助。在1272－1294年间，国王欠里卡迪公司贷款本息39．2万镑，主要靠关税偿还。这20年间，关税完全掌握在里卡迪公司手中。

1294年夏天英法战争爆发后，为筹集资金，爱德华一世下令没收所有商人的羊毛，使羊毛关税无法征收，这导致承包关税征收的里卡迪公司陷入困境。同时，法国认为里卡迪公司帮助英国人，扣押了该公司在法国的所有代理商及其资产，并勒索了一大笔罚款。里卡迪公司的资产和声誉都受到严重影响。爱德华一世看到该公司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便剥夺了该公司对关税的控制，又征用了该公司在英国的资产。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爱德华一世找不到里卡迪这样的金融家，不得不向国内横征暴敛，这也是引起1297年危机的导火索之一。

1299－1311年，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弗雷斯鲍迪商行扮演了皇室银行家的角色，帮助爱德华一世进行与苏格兰的战争，借款总额至少达到12万镑。弗雷斯鲍迪商行也控制英格兰关税长达8年时间。但1307年爱德华一世去世时，英国至少拖欠6万镑借款，到1310年结束国王与弗雷斯鲍迪最后一次交易时，英国仍然拖欠2万多镑。1311年，反对派贵族要求将弗雷斯鲍迪商行驱逐出境，该商行成员只好四处奔逃保命，商行也因此破产。当时的人沉痛地总结说：“不要和宫廷里的人进行任何交易”。

但给王室贷款的巨大利益，仍然诱惑其他意大利商人前赴后继。当时意大利一般商业贷款利率为5－15％，而借款给英格兰王室的利率高达26％。除了高利率，银行家还能够在英国获得其他经营特权。1312年，佛罗伦萨的巴迪公司开始给爱德华二世提供信贷服务。1326年爱德华二世被推翻后，继任者爱德华三世认可了巴迪的价值，继续与巴迪以及另一家意大利商行佩鲁齐合作。关税仍然是重要的担保。但到了1340年，爱德华三世无法偿还拖欠两家公司的大笔债务。实际上，爱德华三世既无力也无意偿还欠款，这导致佩鲁齐和其他佛罗伦萨银行的倒闭。巴迪银行倒闭前，爱德华三世扣押了该公司在英国的代表，强制他们宣布放弃讨还王室所欠的本息后才被释放。巴迪银行最终也倒闭关门。这样，爱德华三世就赖掉了巴迪银行大约10万镑的本息，佩鲁齐公司7万镑的本息。两家银行的倒闭沉重打击了佛罗伦萨经济。

从此，意大利银行家基本退出英国，英国本土商人逐渐取代了意大利商人的地位。

（作者系财税学者）

（原标题《爱德华一世及其继承者外债》）